茶盏应声摔裂，滚烫的茶水悉数浇在我的手背上。

手背瞬间被烫出水泡，茶盏碎片划破了我的面颊。

厅里一众人吓得跪在了地上，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识相地跟着跪了下来。

“沈绾绾，真有你的，这么喜欢跪你就在这跪到日落！”

我不明白谢衡在气什么。

可我知道得意的是连瑶，只见她命人关上门，朝着我逼近。

“就你这样下贱的身份也配做将军的妾？如今你腹中胎儿已死，我若是你就会寻了白绫自尽！”

“哦对了，你是不是让你丫鬟去寻棺木来着？”

“忘了告诉你了，你那死婴已经被我丢到护城河里了，你现在不去怕是连尸骨都寻不见了。”

连瑶轻飘飘的几句话在我耳边炸开，我猛地起身一把推开了她。

头也不回地朝着府外跑了出去。

一路上呼啸的寒风如刺骨的刀剑，我穿着单薄的里衣走在寒冬街头。

所有人都对着我指指点点，就连路边的乞丐都看起了热闹。

“这不是将军那边塞带回来的小妾吗？”

“竟然穿着里衣就走在大街上，这和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？”

“或许是边塞女子就是这般浪荡？”

人群中一阵阵哄笑声传来，我充耳未闻，径直朝着护城河走去。

可我一路向着下游走去，也没见到孩子的尸体。

就连喜儿也没了音讯。

“孩子……”

“我的孩子……”

不知走了多少个时辰，脚已经被磨得见骨，我却始终未曾停下来。

天色逐渐暗了下来，身后一阵嘹亮的马蹄声划破了寂静。

“沈绾绾，我让你在家中罚跪，你竟然穿着里衣就出来丢人现眼？”

“现在城中到处说你赤身裸体在城中游荡，你把本将军的面子都丢尽了！”

一记马鞭挥了过来，本就被针刺伤的背瞬间皮开肉绽。

谢衡一身玄黑长袍立于马背之上，眼神倨傲而冷漠地看着我。

我轻轻瞥了他一眼，喃喃自语往前走去。

“孩子……”

“沈绾绾！你别以为提孩子我就能放过你，跟我回府！”

随即又是一鞭，凛冽的鞭风将我带倒在地，鞭子狠狠划过我的背。

谢衡翻身下马，长臂一伸将我掠上马背。

整个下腹紧紧贴着马背，原本的坠痛一点点加剧。

呼啸的寒风中，我仿佛听见了婴孩的啼哭声。

“绾绾，京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，我能护住你已是不易。”

“你还是要更懂事些，你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。只有后宅安宁，我才能闯出更好的一片天地……”

“往后我们的孩子才能走得更高。”

谢衡说的话越来越轻，我的脑子却越来越重。

孩子？

谢衡，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。

连尸骨都找不到了。

“绾绾？”

将军府门前，谢衡在马下唤了我的名字。

却在听不见我的回应时勃然大怒，拂袖离去。

我想出声喊住他，却发现自己早已脱离身体，成了一缕孤魂飘荡在半空中。

“任何人没有我的吩咐，不许动马背上的人！”